恋恋苏打气泡水

【华枝招詹】哑巴该怎么说爱(大结局下)

 哑巴年下哲🌸和大龄光棍❤️仔的东北乡土文学

  前情回顾⬇️

哑巴(上)  哑巴(中) 哑巴(中下) 哑巴(下) 

  哑巴(大结局上) 

完结撒花🎉🎉

……………………分隔线…………………………

(二十四)

哲华没想到卧底的日子会比他意料中的长那么久,警方的策略与他的个人意见相左,在被冷处理的那段日子里,他曾经偷偷回去看过詹鑫,只敢远远的望了眼,心里便像灌了蜜一般,詹鑫看起来生活的不错,镜架后的眼睛笑的眯起来,和村子里的人寒暄着,每天周而复始的开澡堂 迎客 关澡堂 回家,活的像个平凡人。

平凡人,一蔬一饭,一荤一素,哲华梦想中的生活,詹鑫曾经给过他的,他捂着心口,那里在砰砰作响。

掰着手指头算,八个月零七天,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天了,也和詹鑫分离了这么多天了。

天快亮了,他想着,收网的日子一天近似一天,他马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 再也不用骗东骗西的出现在詹鑫的面前了,骗人真的难熬,尤其是詹鑫。他想他大概要在詹鑫身边当狗当一辈子才能赎自己犯下的罪,只要詹鑫还肯再正眼瞧他一眼。

可惜天总不遂人愿,散兵游勇里也有好手,收网那天的贴身肉搏让他肚子上被划了道长长的口子,哲华把肠子一节节的塞回去,憋着口气捂着肚子一拳一拳把那人,血浸出来染红了黑色的衬衣,警方一拥而上的时候正巧太阳刚刚升起来,他在那一抹晨曦的朝霞里倒了下去。

“好美”哲华阖上眼望着东方的希望呢喃着。


一年两个月零七天

哲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错过了他自己的周年祭日,也错过了警方的大获全胜,错过了庆功宴,错过了受嘉奖,他同所有参加这场战役的无名英雄一样,永远的被时间尘封在了警局地下一层的档案室里。

世上不会再有毒蛇帮,但世上也不会再多一个张哲华。


他的周年祭日时,詹鑫去他墓前烧纸,黄色的纸钱随着烟飘到天空中去,詹鑫盘腿在他面前坐了很久。天放给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骂他真该死,可他还在昏迷着,没法兜住天放的愤怒,也没能看到在风中佝偻着腰身的詹鑫。


(二十五)

当年张哲华的存在除了警方以外只有天放知道,警方因为想清理毒蛇帮余党再次找上他也是看上他孑身一人 无牵无挂。而哲华再次投诚的原因却是因为敏锐的察觉到有余党的爪牙已经伸到了他所在的偏僻村落,救人那天正逢城里的二人转班子来村里表演,全村人都跑去凑热闹,张哲华素来不爱看戏,又惦记着家里的鸡鸭便早早回来了,如果没有三婶家小姑娘这个变数,被神不知鬼不觉做掉的应该就是他。他后来想,那个二人转班子应该也不单纯。

毒蛇帮的人都知道他水性差,沾水就半死不活的,可没想到的是在毒蛇帮里哲华为了活下去,偷偷练出来了水下憋气的工夫,他本身四肢不协调游泳学的不灵,只得靠憋气弥补一二,保住自己的命。后来看到小闺女落水便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救人,来了一招将计就计,让毒蛇帮以为他死的透透的,便再也不会牵连上其他人,却不想苦了乡亲们,更是苦了詹鑫。

等到风头过去,他就主动联系了警方,最初是余党卧底和警方的线人,后来卧底暴露身死,他便接替了卧底进入了毒蛇帮。

他还记得余党的头目对此勃然大怒,将卧底那张年轻朝气的脸划的稀烂,他也还记得卧底的名字,叫比傲。

张比傲,张哲华。


他醒来以后便想四处寻找自己的手机,可惜那部手机已经作为警方的证物被封存了起来,曾经的通讯内容和照片也被格式化。他有些怅然又有些解脱,像是又一次斩断了所有的过去,算来算去,他张哲华已经死去活过好几回了。出院的那晚,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詹鑫在他面前笑着,他想大胆的上前亲他的嘴,詹鑫也并不反抗。他一直挂着那样淡然又温柔的笑容,张哲华控制不住的抱紧他,却发现他麻木的没有任何回应,空洞的眼睛里滚出热泪。

“詹鑫!”哲华在梦里摇着他的肩膀声嘶力竭的喊着

但对方却仿佛沉在梦中。


(二十六)

张哲华再次回到熟悉的村口时艰难地一步都踏不出去。随行的警官好心拍拍他的肩头,他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吧”警官问

“没事”他打着手语回答

那警官也笑笑,突然后撤两步站定,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哲华”他认真的说道,“你做的很好。”

“祝愿你能一直生活在光明下。”

警官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化成蜿蜒幽长村道上的一个小黑点,张哲华抹了抹脸,是两行泪。

詹鑫给了他情,教会了他爱,可和在警方的并肩作战中,他得到了尊重。


詹鑫,詹鑫

在这一刻他想见詹鑫的心统统化成了脚下飞快的步伐,他甚至没有做任何伪装,就这么大喇喇的再次出现在村子里。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张哲华回来了。

回来的那天东北的空气久违湿地像能挤出水来,天上的积雨云沉沉的压下来,他跑到詹鑫的家门口,却见院门紧闭,门口的菜地一片荒芜,又跑去詹鑫的澡堂,也是大门紧闭,只贴着一张大大的“吉房出租”

他心里发了慌,又急急的去找王天放,可天放也不在家,一个哑巴,一个耳聋眼花的老太太,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天也没有个所以然。哲华颓丧的坐在门槛上。

“哲华回来了?”王奶奶突然颤颤巍巍地问,又兀自转头拄着拐棍回了房,“煞星,你把詹家小子害死了。”

张哲华听得这话,猛地从门槛蹦起来,卧房里放着又臭又长的电视剧,电视的声音盖住了哲华一切焦急的询问,王奶奶安稳地坐在了摇椅上,阖上了双眼。

他路过田埂,路过自己救人的那片河水,路过常常和詹鑫散步的那条羊肠小道,什么都还没变似的,可又觉得什么都变了。他不同擦肩而过的村民打招呼,也不曾注意到怀疑惊恐的表情,只低着头走着,像一缕游魂。

他又飘回詹鑫家门口,在门口定定地站着。院门的黑漆掉的斑驳,这还是他在的时候詹鑫和他一起刷的,他当时嫌弃詹鑫手笨,詹鑫还和他生气,“都给你都给你”他气鼓鼓的走开,转头就去地里摘了个大西瓜。

“甜不?”他把红通通的西瓜瓤塞进哲华嘴里,“好好干别偷懒”脸上笑嘻嘻的。

哲华呆呆地站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逐渐聚集的人群。


直到他头上挨了一闷棍,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回头,随即一桶不明液体迎面泼上来,顿时痛的睁不开眼睛,几步趔趄摔在地上,无尽的拳打脚踢便如同雨点般落下来,哲华下意识的保护好要害,有人踢到了他腹部的伤,他疼得一蜷,喉咙里发出无声的痛呼。

眼睛依然睁不开,他只能听。

他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先生请来了吗?”“他是人是鬼啊?”

“死人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儿吗?”

“别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吧”

“他站在小鑫家门口,他就是死了的华子。”

话说的越来越瘆人,包围圈时大时小,人们用最恶毒的话骂着,却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村子里汉子耐不住性子,愤愤道,“管他是人是鬼,看我一叉子下去,保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哲华蜷在地上,心里叫苦不迭,他当年假死死的太真,今日突然活生生的出现无异于死人复活,乡亲们慌张恐惧也是应该的,这顿打挨的不冤。怪就怪他机关算尽,却因为太急着见詹鑫乱了脚下分寸。

说着说着,就听见远处传来一老一小的声音

“先生,你快些吧”,声音脆生生的,一听就是三婶家的小闺女。

“慢点慢点,老闺女。”先生喘着粗气,“世上哪有这样的怪事呢?”

声音越来越近,人群径自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两人凑近一看也吓了一大跳,哲华头发蓬着,眼睛叫那不知道什么的怪水蛰的红肿起来。小闺女一见他就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小张叔!”她叫着,伏在他肩膀上,高兴的淌下泪来,“你回来啦!!”蒙住眼睛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哀地哭起来。

众人也是一脑袋雾水,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先生蹲在地上握住腕子试他的脉搏,又去翻他的眼皮,口中默念几句咒语,也奇道,“是个活生生的人嘞。”

他把哲华扶起来,吩咐道“去找小鑫要些清水来。”众人面露难色俱是不动,先生重重叹了口气,“还喝呢!冤家!”

可一时看躺在怀里的哲华,面上浮现起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的解药回来了。”



(二十七)

王天放来接他的时候,天上乌云翻滚着,雨点即将砸下来,他听闻哲华出现在村子里时连打工时的脏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拔腿往先生的医馆跑。

远远的就看到哲华晃着两条长腿坐在厅里,哲华受伤昏迷的日子里他怎么都联系不到,以为他死在普吉岛,急的心焦,一天天地掰着手指算日子,后来看到警方大获全胜的新闻,心里又高兴起来,可过了段日子依旧杳无音信,心又沉了下来,天放没有一个人可以倾吐心事,只得独自消化完再化作无尽的烟圈随着肺部吐出来。现在突然那个人就那么活生生干干净净的掉下来,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哲华也看见了,站起来迎他,两个人狠狠地抱在一起,王天放天生豪爽性子,笑起来大声哭起来也大声,他直起身子看了眼全须全尾的哲华,眼泪咕噜噜地冒出来,连忙拿脏袖子抹干净,两人又狠狠抱在一块。

两拳重重捶在他身上,“我以为你死外边啦!”

命运里巨大的包袱卸掉,哲华觉得连灵魂都轻了许多,人也松快起来,他连连朝天放告饶,忙把这段时间的经历比划着告诉他。

天放听完也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激动道,“好日子这就来了!好好活着。”

哲华点头,不免急着问詹鑫的近况。天放和先生对视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天放只得安抚他,“别急别急,坐下听我慢慢说。”



(二十八)

哲华砸烂院门的锁时想着当年以为万无一失的门如今看来也不过如同薄纸一样不堪一击。

他踏进院子里的时候一切都还如同旧年月,他亲手围的鸡栏还在,但是鸡已经死绝了,砌的花墙、搭的葡萄架、缠的躺椅,所有的当初他精心设计的一切都还在,就是全死了,和这家的主人一样,没了生气。哲华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径直快步走向他和詹鑫当初的房间,那间他做梦都想再回来住一夜,睡一晚的家。

他在门口站在好一会儿,直到心脏跳的不再那么乱七八糟时指尖才搭上门把手。

“吱扭”轻轻的一拧,房门便开了。

饶是之前王天放的话已经让他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这一片狼藉的景象时还是觉得像被人狠狠拧住了脖子,喘不过气来。

桌上、床上、地上全都是扔的酒瓶子,屋子里只有一盏点了和没点一样的小灯发出昏暗的光,他再往床上细细看去,才看到似乎是有个人形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是死是活,屋里满是酒臭味儿,哲华捂着鼻子退出来,旋即又冲进去。床上确实躺着个人,他确定了自己没看错,俯下身拍拍那人的脸颊,把他从被窝里捞起来,温柔地拿脸去碰他脸上坚硬的胡茬,像害怕把人吵醒了似的,轻轻地唤他,“詹鑫,我回来了。”他颤抖着

“唔”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又或是这个温暖的怀抱让他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詹鑫还闭着眼,却从善如流的伸出手臂,像面条一样软软的搭在哲华肩上,哲华抱他、搂他、亲他、吻他,他都乖得像一具玩偶一样,不反抗不拒绝,但也不回应不反馈。

“詹鑫”哲华埋进他的颈窝里,泪无声的滴出来,弄得詹鑫凉凉的痒痒的。

他把詹鑫擦洗干净,给他掖好被角。又将屋里的狼藉打扫完,倾盆的雨终于落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棂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哲华听着雨声躺在詹鑫身侧,夜里有些凉,一床被子根本不够盖,他钻进詹鑫的被窝,身体顶着他,两个人静静相触着,过了一会儿詹鑫翻了个身蜷进哲华的包围圈里,哲华大着胆子把他揽进怀里,现在他的心如同寂静无波的湖水,一股巨大的悲伤包裹住了两人。

窗外的大雨模糊了两人的身影,只看到影影绰绰。

“可以做吗?”哲华询问道。

他知道詹鑫不会回答他,可他就是想问问,并没有奢望过答案。

“唔...嗯...”詹鑫呓语着,又像是在回答着。

“知道了”哲华笑道,“睡吧。”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他的额头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又究竟有没有心电感应 心意相通?

詹鑫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天的他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过来的,顺着方向看去,是张哲华的脸。

奥,他其实并不觉得惊讶,只当自己还在梦中,反正他喝的已经分不清楚梦幻与现实,只有泡在酒里,他才能获得片刻的欢愉。

他从吉普岛回来以后确实想着振作过,在那里他仿佛真的嗅到过哲华的气味,他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无声无息的保护着他。詹鑫甚至在心里大胆的揣测,或许张哲华根本就没死,他本来身世就那么离奇,也有可能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之类的。

这种怪诞离奇的想法一旦生了根,便会随着思念疯狂的生长,成为詹鑫精神上的依赖和寄托。可当那股劲儿缓过来以后,更大的痛苦和虚无便会席卷而来,久而久之,他妥协了 逃避了,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的身体,那种飘忽的分不清现实梦境的感觉让他暂时忘记了悲伤,沉浸在自己搭建的乌托邦里。在那里面他可以见到哲华,摸到哲华,甚至牵他的手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再偷偷吻他。

他更不愿意醒来了,于是便开始酗酒,每时每刻的喝,没日没夜的喝,澡堂开不下去,日子也过不下去。起初村里人看他可怜也都想拉他一把,可他断绝了和每个人的联络,唯一忘不了是按照习俗给张哲华祭拜,一坐就是一天,对着那块墓碑喝上一天。

睁开眼睛的詹鑫下意识的去找酒,却被已经醒过来的张哲华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他俯下身子亲他裸在外面的皮肤,打着手语重复的说着“我回来了,詹鑫”。詹鑫上衣被扒下来,细细密密的吻沿着双胸一路下去,亲的他热起来,可泛上来的酒瘾又犹如百爪挠心,他想挣又挣不开,只得下三滥地求哲华施一点酒喝,哪怕是一口也成,哲华不理,将他翻过来单手缚住腕子骑在身下,掰过他的脸粗暴地吻他。

詹鑫不知是残存的酒还是吻的刺激,整个人软成一滩,双目失神的喃喃自语道,真的是哲华吗?

他主动的努嘴往上凑了凑,亲到了湿润的双唇。

究竟是怎么了?他觉得头疼,今天的梦真的他都不想醒过来。


哲华硬让詹鑫戒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像是有人一定要把他从美梦中揪醒,强行面对孤单凄苦的人生。詹鑫一肚子火对着面前人拳打脚踢,哲华一面护着他一面想原来詹鑫菩萨般的好脾气也并非本性,不过是生活的磨难把他的棱角一点点磨掉,成了一面光滑温润的镜子。可他心里又高兴,那高兴来自于他不必担心詹鑫会逃跑,因为现在詹鑫虽然恨他却也离不开他。

毒蛇帮有许多让人戒毒戒酒的法子,哲华也曾想用在詹鑫身上,他想过把詹鑫绑在床上,吃喝拉撒全靠自己,可铐子还没碰到他的手腕詹鑫眼泪就汪出来,“疼”他嚷嚷着后退到床内侧。张哲华只得缴械投降,屈膝爬过去安慰他,詹鑫仿佛成了个孩子,泪水撒娇运用的得心应手。眼泪滴在张哲华手上都能烫出个洞,有什么办法呢,哲华只好手撑住墙低下头吻干他的眼泪,真怪啊真怪,曾经葬在黑夜里吻现在成了两个人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的事,他们时常接吻,在任何地方接吻,詹鑫会尝哲华嘴里的味道,还会发出响亮的“啵啵”声,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梦里,他们没有对话,只是吻。

但这只是他们日复一日生活中最为温情的一角,更多的时候是冲突,是詹鑫想尽一切办法的要酒 偷酒喝,会打他,会跪在地上求他,手伸进他裤裆里,“一口,哲华”他边尽量让他舒服边乞求着,有时候嘴角还挂着晶莹的银丝,眼睛无辜得眨着,漆黑的瞳仁里映出爱人的倒影。

“做吗?”詹鑫会趴在床上谄媚地转头问他,“一口就行。”他说。

可这样的行为比往张哲华身上剌口子更能让他难受,比把他腿打折灌毒药更能让他痛苦百倍。他不允许自己有垮掉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把詹鑫关在房间里自己站在屋外抽支烟,然后再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去把发疯的詹鑫搂进怀里。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

像两头困兽,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永世轮回。


王天放也会来,他看哲华满身满脸的淤青直言不讳的问是詹鑫干得吗?哲华只会摇头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得。王天放拿出医生给开的镇静药塞他手里,哲华不肯要,他打着手语说,天放,咱俩都是明白人,这药吃多了人是要变傻的,我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詹鑫。



(二十九)

詹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醒的?

也许没有什么固定的时间,他总是时好时坏的,所以后来詹鑫问哲华时他也记不清楚到底是哪天。

他只是会在发完脾气以后看着张哲华弯着腰收拾一片狼藉的时候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只是要酒的时候越来越少,只是学会拒绝张哲华的吻,张哲华问他他就指指太阳,“大白天怪害臊的”詹鑫这样说,只是开始好好吃饭,只是在做爱的时候不再要求哲华再痛点再痛点,再深点再深点,只是不再确认着什么,他在慢慢苏醒。

其实那天哲华是被一阵剧痛疼醒的,他忽地睁开眼睛却被伸过来的一只手蒙住。哲华的四周堕入黑暗,他没急着去拨开那只手,肩头痛的厉害,他感受一股凉凉的液体顺着创口流下来,哲华伸出来自己的手拍着那人战栗的身体。“咬的好!再咬深点儿!”他无声的说着,两人仿佛心意相通似的,詹鑫的牙齿嵌进皮肉里越来越深,哲华的手攥成拳头强自忍着。终于一声含混不清的呜咽划破了宁静,那呜咽一旦破空便如同泄堤的洪流,满屋里回荡的都是詹鑫憋在心底没嚎出来的思念和怨恨。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哲华像拍小孩子一样拍他的背,他无声地安慰着,他相信詹鑫能听见。

“混蛋!王八犊子!#$&*%!@”詹鑫用最难听的东北粗话骂他,张哲华听着骂声不绝于耳,不由自主得笑起来。他笑起来真的像詹鑫说的,如同一束阳光穿破云层照耀下来,明亮又纯净。哲华将手臂穿过詹鑫腋下抱住他,这一次他终于等来了回应,也有两只手穿过他的腋下抱紧了他。

“哲华”詹鑫把头贴到他脖颈处,气还没消,却如同劫后余生般动情地说,“我真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

“你终于醒了?”哲华无声地问,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心意相通着。

“是,我醒了”詹鑫答,“是你救了我。”



(三十)

他俩温存了好一阵才分开彼此。

跨出那扇铁门时,哲华打手语问他,怕不怕?

詹鑫摇摇头又点点头,哲华握紧他的手

不怕,一切有我在。

他感受到那只手用力地反握了回去,于是又换了个姿势,是十指紧紧相扣。

村里的先生看到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并不显得惊讶,但看到哲华肩头的正在冒血的伤口时嘴巴长大成“O”型,他瞟了眼詹鑫的神色,心中了然。

“你要来吗?”先生举着纱布,兜了兜止血药粉问。

詹鑫的手抖得如同筛糠,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酗酒的后遗症,他尽力的控制却还是没办法。“我不行的,先生。”他垂下头说。

张哲华阿巴阿巴急的不行,先生也不逼詹鑫,药粉倒在掌心就往哲华肩头按,疼的手下的人一激灵,嘴立马闭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您...您...您轻点”詹鑫也急,嘴里的话滚了好几滚终于倒了出来,无奈地接过先生手里的纱布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来”他说。

先生饶有兴致看这两人,一个头埋的低低的只专注在包扎上,一个眼睛黏在另一个身上,像是看不够似的。“好了哲华,还疼不?”詹鑫打上个死结扬起脸来问,突然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下巴,一个轻柔的吻落下来。

“不了,你在我就好了。”他品尝到了哲华的回答。

先生背过身子逗着院子里的黄狗,“药到病除,嘿嘿。”他自言自语道,撸的黄狗幸福地眯起眼睛。


天放真是为了哲华操碎了心,不仅为他编了个卧底英雄的光辉故事,更是混迹于村头各大情报机构不厌其烦地替他传播,就差拿着村头大喇叭把张哲华的故事再添油加醋的连播上八百遍。张哲华气得拿大拳头擂他,詹鑫在旁边充当翻译,“镇长要亲自下来慰问我!记者都要采访我!王天放,你看你干的好事!”

王天放也不甘示弱,拿脏话甩回去“那我不也想着让你在村里能有个好名声嘛!三婶家的小闺女还要认你当干爹呢!没我能行嘛!”

詹鑫也点头,看了张哲华铁青的脸色又摇头。

“你到底哪头的!詹鑫”张哲华苦笑不得。

詹鑫憨憨的挠着头,扭过脸飞快的啄了口爱人的脸颊又撇开。“嘿嘿,站你这头。”

“你俩恶不恶心啊!”王天放仰天长啸。



(三十一)

他俩决定离开的时候正好是天将亮未亮的清晨

“真的要走吗?詹鑫”哲华打着手语道,“其实不走也行,我不怕被人知道,那群人现在真的威胁不到我什么了。”

“我能光明正大的生活。”

他们俩牵着手走在常走的田埂上,詹鑫只问他想不想去看看自己的墓,不等哲华拒绝就拉着他去了后山。

都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对一些事也看淡了,结伴穿过林立的坟墓时也不觉得害怕。詹鑫带着他七拐八拐到了处造型精致的墓碑前便停住脚步。

“这儿”詹鑫指了指,弯下腰来习惯性拔去新长的野草,却突然愣住了。“瞧我”他眼眶红了,笑道,“我又忘了你已经回来了。”

他抚着上面的字,“胞弟 张哲华 长兄 詹鑫泣立”

“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你死的时候都没能给你个名分,我明明知道自己是多么爱你的。”

哲华曾经在很多个时刻都痛恨自己不会说话,却在这一刻万分庆幸自己是个哑巴。大抵在这个时候道歉 后悔 心疼都显得无比的苍白无力,心头的伤刻下就是刻下了,张哲华抱住詹鑫,把他揉进身体,以心换心,以命抵命,他的后半辈子在遇到詹鑫的那天就赔上了,可詹鑫也续了他的命。

好,那就这么一辈子互相纠缠着吧,到死也不分开了。

“我们走吧。”詹鑫把头靠在哲华肩上,那里的血痂早就褪掉,只剩下一圈淡淡的印子,只属于詹鑫的标记。

太阳跃出地平线,恩赐了光明的一天。


大家再次打开詹鑫家的大门时已是人去楼空,葡萄藤的蔓爬满了葡萄架,树下两把并摆的躺椅还在那里,风把树叶吹的哗哗作响。房间里的被褥整整齐齐,桌上摆着两人站在廊下的合影。

“你说他俩还会回来吗?”王天放问道

“嘘,咱走吧。”先生轻轻掩上门,“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了。”他说道。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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